人间平衡

　　“老张，你闻到一股臭味没？”
　　水电工老王朝着空中嗅了嗅，隐约觉得屋里有股臭味。
　　“你说啥？”老张光着膀子拿着嗡嗡作响的开槽机，正在墙上开槽，准备铺设水电管。
　　“我说有股臭味！”老王一边捋着电线一边大喊。
　　“嘿，鼻子挺灵，我这屁刚放出去你就闻见了。”
　　老张带着防尘口罩，自己啥也没闻到。
　　是屁味儿吗？老王有点犯嘀咕，也没多想，拎着管线去厨房铺管。
　　毛坯房装修，老张负责开槽，老王安装水电管线，俩人干了小半天，又累又饿，准备歇会儿顺便烧点水吃个泡面。
　　“憋死了。”
　　大热天戴着防尘口罩确实不怎么好受，老张摘下防尘面具，一口气吸了一半，咧嘴皱鼻的抬起胳膊堵住鼻子。
　　“这他妈什么味？”
　　老王从卧室里出来，走到客厅又闻到那股臭味，要说那时候闻起来是若隐若现，现在就是“满屋飘香”。
　　“你不会是拉了吧，这么臭。”
　　“扯淡，这能是屎味儿吗？是不是厕所下水管没堵上，返上来的味？”老张一脸嫌弃的跑到卫生间，闻了几下，什么味道也没有。
　　“咋样？”
　　“厕所比客厅的味儿香多了！这哪儿来的臭味啊？比我这汗还熏人！”
　　俩人在客厅像狗一样到处嗅着，顺着臭味找寻找来源，最后停在已经开槽准备放电视的那面承重墙上。
　　老张退了几步，捏着鼻子说道，“怎么感觉从这个线槽里传出来的？”
　　“是吗？”
　　老王朝着线槽猛吸一口，“yue！咳咳咳！”
　　老张也没见过这情形，拽了拽老王，“要不跟业主说一声？”
　　老王拿出一包烟，给老张点了一根，自己也叼上一根猛嘬了一口，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堵承重墙。
　　“说啥，说有臭味？”老王挠挠头，拿出他的诺基亚3310，给装修工头打了个电话，“喂，蔡哥，绿水苑1号楼那个房，我们正开槽呢，闻着墙里头有股臭味啊，你要不要来看看。”
　　“啥臭味？”
　　“我要知道还让你来干啥，就这承重墙，闻着挺臭的。”
　　“那等我会儿吧，我这过去。”
　　老王挂断电话，把烟头往地上一扔，狠狠踩了一脚。
　　“蔡哥说啥？”
　　“他说这就过来，外面坐会儿。”老王说着，皱着鼻子上楼道坐着去了。
　　“咋的啦，啥情况啊？”
　　工头蔡哥顶着大肚子，嘎吱窝夹着个小皮包，火急火燎的满头是汗。
　　“蔡哥，他这房子里有股臭味啊，你进来瞅瞅。”
　　蔡哥走进屋，对着俩人说的那面墙嗅了嗅，从地上捡起个锤子，对着墙四处敲了敲，突然，在老王开的槽左边，传出了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声音。
　　“老王，拿开槽机，把这儿切深点看看，估计是死老鼠啥的砌里头了。”
　　“好咧。”
　　老王带上口罩，把机器打开，对着蔡哥指着的地方切下去，刚开始还没啥，突然咔嚓一下，老王觉得好像手感有些不对，赶紧停下。
　　被切割开的墙壁缝隙里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，老王这次带着口罩都能闻到，剩下那俩人干呕着往后退。
　　“蔡哥，我切着感觉不对啊，要不咱们报警吧！”老王哆哆嗦嗦的提着开槽机，干呕了两下，声音都打颤。
　　蔡哥提了下裤子，颤颤巍巍的问道，“你啥感觉？”
　　老王舔了舔嘴唇，“我，我感觉是里面是大物件，别是个人吧！”
　　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缝隙，僵在原地。
　　“嗙！嗙！嗙！”
　　一块块水泥随着警员挥舞的铁锤掉落在地，破碎的墙壁中，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即将要被揭露。
　　“有了有了有了！”抡锤的警员大喊着。
　　听到喊声，在隔壁房间询问装修工人的于良和他师父陈建文赶紧来到客厅，只见一条腐烂露骨的手臂暴露在那面承重墙里，一股股恶臭的气味仿佛开闸的洪水滚滚袭来。
　　“yue～yue！”
　　于良一边干呕一边跑到旁边的房间，趴在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。于良从警校毕业，以侦查学第一名的成绩被分到市里刑警队，跟着师父陈建文有三四个月了，成绩好干劲儿足，但是面对这种凶杀案，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。
　　“老陈，你这徒弟差点意思啊，这就受不了了。”法医刘思远嘲笑的摇摇头，在一旁陶醉般的闭着眼深吸了一口腐烂的臭气，撇着嘴继续说，“这个味道，估计死了四五年。”
　　“这味道也就你能受得了，怪人。”
　　陈建文不屑的摆摆手，屏气走到于良所在的房间，趴在窗户边才敢呼吸。
　　“师父，我是不是给您丢人了？”
　　于良抹了抹干呕带出来的眼泪，在裤子上蹭了蹭。
　　“有什么丢人的，第一次出现场，看的还少，以后习惯就好了。”
　　“那我进去再适应一下。”
　　“不用去了，被水泥封住你也看不出什么，让法医他们先勘察，你啊，带着那三个装修工人还有业主，回局里先录个口供去。”
　　“好咧，师父，我这就去。”
　　陈建文面色沉重的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，直觉告诉他这件案子将会非常棘手。